读陈丹青,然后去搜他跟韩寒去年那段被媒体批得火热的聊天视频,一个人咧着嘴看到午夜傻乐,这才发现,中国是真的有救的。
官僚主义,体制,制度,一切与官名、利益挂钩,所以整个文化界乌烟瘴气。
我本来没打算读《荒废集》的,第一次听到这本书,是六月离开珠海去澳门的路上,张鑫说一路走好,他正在书店,找到了陈丹青的集子。前日考完中国通识后在图书馆见到它,看到作者与书名,想起往事,好奇让我翻开了它。
最先引起共鸣的是前面那篇《比尔与汤米》,讲美国的对等教育思路。里头有个随口举的例子,说作者初到美国,跟别人说抱歉我英文很差。对方一定会回答,不,我希望我会说中文。我一下子就想起Kourus。看星星的那晚,跟他聊天。我说其实我到新加坡才两年多三年不到,英文还说不好,真是惭愧。他立马说,若给他三年学中文,他一定学不到我的英文的程度。哈哈,美国人是不是每一代人的思维都一样的,设身处地,站在别人的处境想问题,再下评论,put yourself into other’s shoes,真是一点不差。找到这样一点点认同感,便有了读下去的欲望。
他写鲁迅,说觉得现下这个GDP猛涨的中国还不如九十年前那个各派知识分子肆意叫嚣的年代;写青歌赛,说那不停在评审团上扫过的灯打得刺眼;写上海,说这个地方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样子,他已经认不得自己的故乡;写非典在北京,说那段街上人迹稀少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老北京,他骑着自行车在城里乱晃,逍遥自在。
再看他跟韩寒那段被批得乱七八糟的会面,最后那段“惊世骇俗”的评论“名家大家”作品的“禁言”已经找不到了,估计是被体制给和谐掉了。但前面两段,两个彼此是父子年龄的人,初次见面,在镜头前稍显尴尬但却真诚地聊天,出于对彼此的好奇,温和而随性。我真没想到韩寒讲话是这个样子,腼腆温柔的,哪里有他文字里的尖锐。聊的都是彼此很真实的生活所感,地点是在陈丹青自己的空旷画室,我看不出炒作的意图。回头再看网上大骂二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评论文章,想想觉得好笑。要炒作应当是找影响性更大的媒体,在黄金火爆时间播出的节目,两个男人,用得着这么含蓄委婉么。不过是两个同样看不惯中国常态的文人讨论讨论生活聊天罢了,有必要盖上“伤害民族尊严”这样的大帽子么。滑稽,荒唐。也不知道那些高举维护文坛尊严旗帜的正义卫士读了多少冰心巴金,真还像他们写的崇敬之情那样读得废寝忘食?
有个镜头是把摄像机拉远了拍的,可以看到两人的坐姿。陈丹青是双手伏在桌上,身子向前倾,很专注的样子。韩寒是向后靠在椅背上,翘二郎腿,很放松。两人隔着桌子的整体重心于是看上去向韩寒这边偏移。这挺有意思的。想起古人孔子,或是电视里头看到的以前的私塾,那些老先生都是一派清高孤傲的样子,正经危坐,而后生晚辈们一律恭恭敬敬,端坐堂下。时代真是不同了吖。
有几点想法,是根据这些看到的读到的观点,加上这一年学的中国通识的感想,再加上在新加坡学习跟中国初中小学的经历比较,理出来的。还很混乱,还不明晰。
首先是说那些名家作家被语文课本丑化的问题。陈丹青说中国之前故意将鲁迅神化,以至于到年轻人对他避之不及的地步。我举双手赞同的。我老实说,我讨厌鲁迅,我不读鲁迅,倒不是说我读了他多少多少文章被里头的观点恶心到了,不同意了所以不看了。恰恰相反,我是读得少之又少,除了中学课本里头选的几篇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,《故乡》,《孔乙己》,再加上后来想装有文化有墨水好学生一些去找的《朝花夕拾》,基本就没了。《彷徨》与《呐喊》装模作样地在图书馆借过,翻了两页那个叫痛苦啊,《阿Q正传》和《狂人日记》也没看过,书名倒是响当当的。这是为什么呢?我看陈丹青说鲁迅,顶好的观点极鲜明的文章,我怎么就硬是沉不下心读呢?嘿嘿,老实说,是心态问题。我潜意识里觉得,在上课温书备考以外的时间里读鲁迅,就是自己给自己上语文课。读鲁迅像在读语文课本,恨不得端坐着把经典深刻的句子都划线背下来,怕考试出题问到。每篇鲁迅的选用课文一定是全年教学中的重中之重,是必考篇章,读的熟练程度就差没眯着眼睛背了。那时根本不懂文人救国的忧国忧民心态,现在其实也不很懂,只是那种对鲁迅文章的咬牙切齿的恨吖,影响至今。
我真是觉得,所有的美文篇章一跟考试挂钩,立马就变得张牙舞爪了。我记得背朱自清的《春》的时候,恶狠狠地想,春天来了就来了呗,你抒情就抒情了,用那么多排比修饰的词干嘛,背得我们死去活来。可这文章要是搁在一个闲情雅致的下午让我读到,我肯定是跟着那文字思绪飘呀飘呀的就陶醉了。语文课本作孽呀。又譬如说古文,篇篇必背,写得那么美的《小石潭记》,《桃花源记》,现在只依稀记得几句“下见小潭,水尤清洌”,“落英缤纷”。倒不说之前背的唐诗宋词考完必忘,最可恨的是考试给我的那种束缚,搞得我如今想自发地去读古文或诗经,总是亦步亦趋,总被生僻字的读音意思约束,一定要老老实实地查出来,不能没有上进心地“不求甚解”,“放任”自己去享受字面上的美感,品自己当时当刻的心境。这种背着包袱的阅读,肯定坚持不长久的。
想起赵庆生老师在初三曾跟我们说,那么多要背的,他也没办法。若他是教育部长,一定改革考试制度。语文不用课本,每年布置学生自己去读书,考试就只要做一篇阅读考理解能力,写一篇文章考学生思维表达能力,就够了。那时听到这话,对老师予我们的理解真是感激涕零。到了新加坡之后,常常想起,这里的英文何尝不是正在实行这种理想化的教学呢?报纸杂志就是教学资料,上课讨论讨论某一社会现象,总结观点。考试正是只有一篇阅读一篇作文,功底全靠平日点滴的语言积累,与挑灯夜战无关。我一下就活在了中国教育改革后的理想化状态,我该谢主隆恩。
教师节祝福
中国的政治教育缺了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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